留给互联网巨头的时间不多了
楚王说,这是偷窃癖啊,有病得治。
巧了,对于惩前毖后、治病救人,组织上是非常拿手的。就在12月11日,正治局工作会议上罕见的提出,“强化反垄断和防止资本无序扩张”,权威媒体也说话了,别净惦记着几捆白菜的流量。
我们在之前的文章里讲过,“平均地权、节制资本”,是我们百年沉浮才得到的珍贵经验。巨头和寡头只有半步之遥,互联网大佬们真是得收收心了。
寡头不合天道
长期以来,受西方经济思想的影响,中国的企业界有一个不切实际的追求,要做大做强而且基业长青,恨不得什么都干,什么都要干好,还要存在个百年以上。
实际上,这是违反天道的。
自然界的任何顶级存在,都有严格的边界和上限。比如百兽之王的老虎,他就只吃肉不吃素、只会跑不会飞、一年只能生一胎,寿命只有20岁。
试想一下,如果老虎是杂食动物,荤素不忌、能飞能打、还像老鼠一样出生就成熟、一年生十胎、一胎生十个、还像乌龟一样活个几百年,那最后肯定先是所有物种的灾难,从蝴蝶到树皮都被吃个精光,紧接着就是老虎的灾难,漫山遍野的饿死。
天道即人道,企业的经营也是如此。如果要上天入地,从机票酒店、日常办公、购物消费、媒体娱乐、看病送药到金融理财、支付结算都要唯我独尊,最后还要深入到街头巷尾秒杀卖菜的大妈,弄个互联网的招牌涸泽而渔,终究会害人害己。
原因很简单,垄断意味着体系的封闭,而长期的封闭长必然产生贪婪和低效,和你是不是干IT行业根本没有关系。互联网巨头们内部腐败案件频发,就是这个道理。
别说高门槛的互联网产业了,就连文化这么高度开放的领域,从南宋程朱理学垄断了儒家经典的解释权后,中国的文化圈从此固步自封、近亲繁殖,直至酿成近代的百年耻辱。
那些活的长久的,没有一个是贪吃蛇模式。日本企业金刚组有一千年的历史,但他只做工匠,连地产都不干,更别提放贷款。中国的雷允上300年,只做药材都一路跌跌撞撞。
要做一百零一年的企业,只能小而强不能大而全,出发点如果错了,那就逆天了。
互联网思维很庸俗
不知什么时候开始,互联网思维开始风靡全国,“得屌丝者得天下”、“羊毛出在猪身上,狗买单”的提法风靡全国,“流量思维”和“痛点思维”大行其道。
在大王看来,“痛点思维”只适合做小生意,用来当成普世标准是本末倒置。找痛点,还不是恨不得立竿见影、想短平快的马上赚钱吗?但现实中,又有哪个一味盯着赚钱的公司最后做好了呢?
同仁堂做药材,炮制虽繁必不省人工,品味虽贵必不减物力,是奔着做一个好药去的才传承300年,就连我们的马老师,创业之初也是为了让天下没有难做的生意。
天天瞄准短平快的痛点,一定会陷入到追求鸡毛蒜皮利润的庸俗循环,与梦想越来越远。这就是为什么美国的科技大佬天天在想着造火箭,而我们的互联巨头每天在琢磨卖鸡蛋。
再说流量思维,就是要赚掉最后一分钱利润,榨干最后一块铜板。
人是会产生无穷无尽欲望的,这本是人性的弱点,但人是会约束和控制自己的,“量入为出”和“适可而止”是人性自设的防火墙,这是人性的优点。而流量思维,是要拆掉这个防火墙和水密舱,不断的激发和捕捉欲望,刺激每一丝需求、收割每一条消费,盯着你手里的每一分钱结余乃至每一分可能的透支,时时刻刻的在考验人性的弱点。
与其说是痛点思维,不如说是功利思维;与其说是流量思维,不如说是欲望思维。
在十面埋伏之下,打工人早已成了薛定谔的猫,只有两种状态,花钱的时候和不花钱的时候。
商业的本质是创造价值和回馈社会,但愿世上无人病,宁肯架上药生尘。有劝人向善的,哪有把人架在火炉上烤的呢?
马斯克是靠互联网思维搞出了特斯拉吗?谷歌是靠流量思维搞出了阿尔法狗吗?乔布斯革命性的苹果手机,又是解决了什么痛点呢?蒸汽机和电力发明时,革命性比今天要强多了,怎么就没有蒸汽机思维和电力思维呢?
那些商业史上所有伟大的公司,不都是因为他们想成为一家伟大的公司吗?
危险的横向垄断
纵观中国两千多年的历史,每一次治乱循环,根本原因都是因为土地的高度兼并,穷人活不下去只能揭竿而起。
如果说农业社会的核心资源是土地、工业社会的核心资源是资本,那么信息社会的核心资源就是数据。在资本和数据的加持下,巨头们兼并的速度几何级的增长,实现了自由资本主义梦寐以求的“包办从摇篮到坟墓”。
因为我有购物的网站,我就必须掌握媒体,不然没法给你灌输消费主义;因为你可能没钱消费,我就必须具备放贷的平台,随时刺激你借款的需求;因为我要给你放贷,我就早早入股征信公司,好了解你的金融信用;因为我已经是你的债主,我还必须掌握你的出差路线、衣食住行甚至生老病死,从机票酒店、社区团购到互联网保险,我全部梭哈。
当年美国的托拉斯,也只是从矿山、运输、冶炼、制成品等方面垂直打通,控制了产业的定价权而已,今天我们的互联网巨头,从我们的工作、生活、学习、作息、消费、生老病死等领域横向贯穿,无所不在。
就连最讲究自由的资本主义国家,都是严格防止横向打洞的。1933年的美国大萧条,就是因为商业银行兼营证券公司,一手拼命给客户放贷款,一手劝客户拿钱去炒股,全国爆仓后,老美痛定思痛要求摩根等大财团不准混业经营,拆分成了摩根大通和摩根斯坦利。
互联网的混业经营,比金融的混业经营威力要大一百倍。
如果说农业社会还有小地主的存在,能留个二亩薄田代代相传,那么信息社会,基本已没有自耕农的空间,在赢者通杀面前,别说是中小企业了,就连中国的资本界,没有BATJM五大门派的背景和高管,是根本不敢投资互联网消费企业的。
你的一台手机,对付的是成百上千的IDC机房,你的单打独斗,面对的是一栋楼的海归和985高材生。要创业,投资人会问到一个奇葩而浅薄的残酷问题,你是做的很好,但如果BAT做了怎么办?
在数据日益成为重要的生产资料的情况下,如果不抑兼并,长此以往就别提什么公平竞争了,除了巨头们,大家都会沦为数据难民。
横向打洞的平台型经济到底能否促进科技创新,近年来也是有争论的,早在2019年,纽约时报就发文《减少互联网是唯一的答案》(The Only Answer Is Less Internet),到了今年8月,美国直接对科技巨头举起了反垄断的大斧。
一个疫情,美国的失业人口飙升到3000万人,就连特朗普的酒店都被迫关门,而亚马逊贝索斯的身价,不减反增了555亿人民币,这难道不是新版的富者有阡陌之田,贫者无立锥之地吗?
从来就没有纯粹的商人
每当急功近利的寡头受到批评时,总有人出来拿商业说事,最著名的是老李,他说,“我只是一个纯粹的商人,不要用那些空洞的道德来衡量我”。
这是欺负大家没读过书吗?别说中国没有,全世界都没有纯粹的商人。罗斯柴尔德是豪赌英国国债起家的,法国的威立雅水务是拿破仑三世给批的条子,日本首相中曾根康弘说,在国际交往中,索尼是我的左脸,松下是我的右脸。
传统的中国语境中,商人其实并不是一个身份,而只是谋生的手段而已,中国人的身份只有两种,君子和小人。
道德放在利益前面,就是君子,利益放在道德前面,就是小人。孔子一样追求飞黄腾达,说“富而可求也,虽执鞭之士,吾亦为之”,但他一样也说,君子爱财、取之有道。这个道,在天是天道、在地是公道、在人是道德。
自己如果明明已经富甲天下、还琢磨着要石头缝里榨油、蚊子腿上劈肉,贪恋邻居家的三瓜两枣、盯着升斗小民的菜钱,那就不德不配位了。
我们一再强调,中国的互联网企业,聚集了最具才华最具创新意识的一批人,为经济发展和创新科技立下汗马功劳,只是在时代的潮流中暂时缺乏方向感而已。因此,组织上不但没有具体的点名,而且还直接透题给出了答案:去攀硬科技,突破卡脖子的技术。
中国的互联网企业没有原罪,适度垄断是历史的产物也是奖赏,对于这些创新者,组织上甚至连奖品都透露了,是“无限可能”,会让你“心潮澎湃”,爱之深、责之切,真是恨铁不成钢啊。
哪有什么纯粹的商人呢?不过是错把平台当能力罢了。
转型迫在眉睫
从外卖骑手引发关注算起,到外滩峰会、《反垄断条例》出台,大王先后写了《蚂蚁究竟做错了什么》《请给夫妻店留条生路》 等系列文章,在巨头们搞社区团购时,我们在知识星球明确提出,这不是烧钱,这是烧身。
第一,旗帜鲜明的读懂上面的意图和爱护,找回企业家精神。可以参考许教授对国家和人民的认识。
第二,不是主营业务的,考虑停止社区团购,随后撤出与升斗小民争利的基层细胞,闭关去苦心去钻研硬科技。
可以参考任正非的《北国之春》,老任对于科技,爱的深沉、爱的真切,爱的泪流满面。
第三,将整改和分拆提上议事日程,把放款的平台和卖货平台的拆开,把既当甲方又当乙方的领域让出来,把横向打通的洞口堵上,把封闭的体系放开。
维持相关的主业做强即可,不是核心的,可以撤退、分拆、甩卖。可以参考当年的央企退出房地产领域。
第四,回归商业的伦理和回报社会的本质。可以参考小目标老王同志。
时间还是存在的,但时间已经不多了。愿中国的互联网巨头,这些当年科技创新的先行者们、创下历史功绩的创新者们、勇于打破陈规的企业家们、想要改变世界的屠龙少年们,
归来时仍是少年。
归来少年
北宋时,大诗人范仲淹曾经,负责一个路(也就是省)的官员巡查,看到那些缺德少才、害民败政的人员,他秉笔直挥,把名字直接勾掉、打入另册。
同僚看他毫不留情地搞罢免,不免有点担心,从旁劝止说:“您一笔勾掉很容易,但是这一笔之下,可要使他一家人痛哭啊”。
范仲淹讲了一句青史流芳的名言,
“一家哭,好过一路百姓哭”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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